一直到約定地點，抵達那一幢日式古蹟之前，我都還只是覺得，這只是一個詩人聚會。
「銀快的詩獲選為2014年度詩選。」銀快幾天前說，「我想帶妳一起去參加在齊東詩舍的詩人聚會。」
是的，當時他的確是說的如此輕描淡寫。直到我親眼看見活生生地從國文課本裡走出來的席慕蓉、向陽、楊牧等人時，我才意識到這是一個如此盛大的詩人聚會。至少在我目前四分之一的人生中是個前所未有的體驗。
那些我曾經google過的人物、閱讀過的、景仰的、認識的、不認識的前輩們與同輩，站上台領獎、吟詩、甚至還隨眾起舞來一段洪亮的即興歌劇演唱。我幾乎是用盡全身的細胞，好好地、專注地感受這裡的每一絲氣味、每一刻氛圍與每一張面孔。因為我不知道下一次再參與這樣的活動會是什麼時候。
一位年輕的詩人黃岡，在朗誦自己入選的詩作前，緊張地說：「站在許多前輩面前，好惶恐阿。」我覺得，我比你更加惶恐吶。我在與銀快交頭接耳時也如此說。
「我年輕時也像妳一樣。」銀快意味深長地笑道。
很好奇，是否現在的我也有銀快年輕時的痕跡？雖然誠感惶恐，但是，是否我也可以，也可以微不足道的夢想－－在幾個十年後的未來，我是否也能夠像銀快一樣受邀於此，與文壇上的巨擘們齊聚一堂呢？我想那時後我一樣會感到惶恐，但至少不會是現在。處在巨大的敬畏面前，連個無名小卒都還稱不上。
幸好崇景的洪流尚未將我淹沒，否則我會無法呼吸。活動一結束銀快與我便離開散場的敘舊，走進難得清朗的城市裡。
「其實我很害羞。不敢與喜歡的前輩說話。畢竟他們才不會記得你。」銀快在事後羞怯的說，並笑道－「我不會給他們帶來困擾的，我只要好好讀他們的作品就好。」
我也笑了，並且在內心充滿感激。銀快的話語總是有安撫人心的力量。
我們從濟南路走去市民大道，再從市民大道走入赤峰街；走進一家咖啡館又另一間，為未來的計畫討論著、籌備著、規劃著。
彼此交換一個又一個過往，暢談一個或二分之一個想法，在那魔幻般的過程中，銀快說故事時那對漆黑發亮的雙眼，讓我覺得自己似乎與夢想又更靠近了一些。
「我可以嗎？」這樣的問題不斷不斷地浮現腦海，巨大地哽咽在微小的喉嚨裡。我想，所謂的可以是好多個現在所累積而成的。我只要做好現在。或許在不久的將來，我也能夠閃爍著堅定的眼神向人們說：「你們也可以的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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