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4年9月18日 星期四

生命的旅行


其實我並不像B友那樣特別喜愛鳥。

鳥對我而言是一種賞心悅目的動物,有時甚至令我嚮往,因為他們是如此的自由來去,穿梭在城市忙碌的風景裡。
或許就是因為鳥兒替城市黑色的空氣帶來點喘息的空白、自由的顏色,所以B友才特別喜歡看鳥吧。

在某星期一下班的傍晚,我買了一隻鳥,那是一個美麗的書籤。我不自禁將它別在我隨身攜帶的Midori筆記本上,讓我不時能看著它發呆,任由自己的思緒神遊到另一個時空。我渴望自由。

上週末B友難得來台北,我穿上最喜歡的波西米亞連身裙,帶上單眼,期待能拍些照片好讓我換一張新的FB大頭貼。

「那張大頭貼都已經放了快一年,穿著長袖的我幾乎又要過了一個春夏秋。」這句話在燠熱的炎日已經說了無數次,「光是看那大頭貼都覺得熱。」

「要現在出去嗎?外面好熱。」B友和我坐在有冷氣卻還是感到悶熱的咖啡廳裡。

「可是現在已經快五點了--」再不去,這天就要過了。這天過了就又是星期一,一陣鬱悶籠罩全身,我很熟悉那種憂鬱,對生活不滿、對生活失去熱情的憂鬱。我突然說:「拍了照又有什麼意義呢?」

「換大頭貼的意義是什麼呢?是想表達我很好?讓別人覺得我很好又有什麼意義呢?」

為什麼要做給別人看呢?那樣有什麼意義?有太多太多,沒有意義的事物,每天不斷在重複上演。活著如同死去,因為那並不是在為自己而活。

而我想知道我該如何為自己而活,越是想找到答案,對人生就越感困惑。

「不是本科系生,但卻能夠是英國皇家藝術學院備取一,好厲害阿!」我佩服地說。Freya也是莎慕瓦的熟客,今天第一次在莎慕瓦偶然交談才發現對方也是喜愛設計的人,但她是喜歡工業設計。

「不過到現在都還沒有得到回覆。十月就要開學了。」她苦笑道,「我已經開始先找工作了。」

「那妳呢?剛要找工作嗎?」Freya問。

「噢沒有,我現在在台大工作。」我說,「不過要離職了。」「離職後就繼續設計相關的工作囉。」

「不過聽到妳要有可能會去英國,讓我非常興奮噢!」我們聊起設計與出國,交談的過程我能感受到這個話題帶給我的悸動。心癢癢的。
「我也好想去,只是我還不知道要用什麼樣的方式去,是單純旅行呢?打工渡假呢?或是去讀書呢?快要離職了。不知道之後要做些什麼,但也就順其自然吧。」

像是回應Freya的神情般,我又笑著說:「的確會感到很徬徨,但是後來就發現,徬徨很正常,人生不就是如此,什麼時候確定過了?」

我有些驚訝自己能如此坦然地向素未謀面的人說出這段話,在那一刻我才發現我真正接受了,接受了自己現在的境遇,接受了自己的一切。當我不再抗拒,我感到平靜。

人生真的很有趣。今天我們短暫相遇,幾分鐘的時間便讓彼此生命有了微妙的火花,至少這篇文章就是如此產生的。

後來那天我與B友沒有去拍照,我們安靜的度過傍晚。B友回去前我們一起逛了逛誠品,然後遇見了這本書-「你在我心中的崛起與衰落」



「阿-」那是一好不容易尋覓到共鳴的嘆息。「你」,不就是我眼前的這個世界嗎?在這短短工作的幾個月中,我深深感受到--「這個世界在我心中的崛起與衰落」,或許是以前我對這個世界有太多美好期待了,只是如今才接受世界就是如此,有光亮也有陰影;有美麗也有穢褻。

「這本小說表達的都是因為人類存在本身所產生的基本叩問:我們是誰?為何存在?但瑞奇曼的小說並不提供這些答案--說真的,怎麼可能提供呢?--它給我們的是一個極有價值的領悟」「...還有一種極為深刻的慾望,以及無法逃避的那個問題:到底身而為人是何意義?」-《芝加哥論壇報》

我每天都在尋找意義,生命的意義、活著的意義、身為人的意義。若是將生命視為一個問題,真的會找到答案嗎?或許渴望答案也是因為渴望安全吧。但是生命沒有所謂的一定,它是如此神祕、捉摸不定,生命就只是一個狀態,一個存在。

我想我能了解,李屏賓在<乘著光影旅行>中說的:「我常常不要預設一個畫面,常常在拍攝過程裡面,可能會有不確定的搖擺,我覺得那就是一種生命。」

生命就是你永遠不知道下一刻會有什麼。祂給予你的從不會是焦點,而是你如何看待祂給予之物。

結果我還是換了大頭貼照,這大概是第一次不放自己的肖像,卻意外的讓我感覺到舒坦,我想是因為真實的表達自己。如果說表達是一種探索,我的確也在表達的字裡行間找到了想要的東西。

以前我會說:「沒關係的,一切都會好的。」但現在我會說:「沒關係的,一切都是過程。沒關係的。」真的,不論好壞,都沒有關係,也沒有所謂好壞。這就是生命的旅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