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6年7月17日 星期日

空白時光

其實我從未停止書寫,只是想說得故事太多,而不知道從何開始說起。下筆前總是如此,想寫得太多,因為不知該如何寫起,反而不想寫了。

回憶的片段,大部分被寫在日記裡,存在手機的備忘錄裡,電腦資料夾的word檔裡,還有,擺放在內心的抽屜裡。有時候我能隨心所欲的翻開心底的抽屜,有時它沒經過我的允許就會擅自跳出腦海,它通常會在夢醒時還沒回到現實的早晨出現,或是在前往公司的公車上,甚至起身盛水時望著窗外發晌的片刻,生活再怎麼忙碌,總會有些零碎的空檔,但這些散落的時間總沒辦法讓我好好的,靜靜的,寫下想寫得那些。只好將那些溢出的情感輕輕安撫,再次放回抽屜。但說不完的故事仍跟隨著生活的累積而日益綿長,什麼時候才能寫呢?若是有一天心裡的抽屜滿得再也關不上了,該是清理的時候,我就會寫了吧!

有的時候,只是想靜靜地,無所事事地度過一天。空白的時間是很迷人的,就像生活再怎麼忙碌,都要提醒自己別忙過八分滿,如果可以,我願讓自己保持半杯水的哲學,在半杯水的樂觀裡,生活總還有另一半的可能。

有的時候,翻開日記,想寫些什麼卻又不想寫些什麼,像無聲勝有聲的靜謐時光;像感動的那一瞬會忘記按下快門;像每一道陰影背後總伴隨著陽光。有些美好的時刻是再平凡不過的日常。有時候,我們不需要太久的時間,不用三十分鐘,或許只消三分鐘就好。讓早晨的太陽,夜裡的檯燈,無聲梳理從指縫間溜走的生活。好好的,呼吸三分鐘的空白。也許無關緊要的小事從此有了價值;也許所謂虛擲的光陰因而有了意義;也許以為忘記的回憶會再次鮮明。

是的,我好端端地活著,感受平凡日常裡不平凡的起起伏伏。即使有時恍惚活得像在夢境和現實間遊走,活在真假和虛實併存的狹小宇宙裡。至少在這三分鐘的空白,我成為呼吸,成為空氣,成為了所有我想像的到和想像不到的存在。有時人們會透過冥想,靜坐達到這樣的感受,而我只是想,想全然地專注每一個當下。

突然想到最近才看得電影〈年輕氣盛〉,其中一個女孩和電影裡飾演男演員的對話令我印象深刻。

那女孩向那演員說:「我曾經看過你演得一部電影,其中有一段對話我非常喜歡。」

「當你的兒子對你說:『為什麼你不做我的爸爸?』,然後你說:『我當時不認為我準備好了。』」女孩頓了頓,繼續說:「在那一刻我瞭解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。」

「什麼?」那演員問。

「世界上沒有人是準備好的。」女孩說,「所以也沒什麼好需要去擔心的。」


沒什麼好需要去擔心的,有什麼不能解決的,就交給三分鐘的空白吧!專注地呼吸、吐氣,把自己全然地交給空白,想像自己被寬厚的海洋包裏,在風平浪靜的無邊中,徜徉在廣闊的平靜安詳裡。

故事的開始只是開始,從來都不是最初,結局也從來都不是結束。故事背後總還會有故事。因為無法掌控未來,而過去則在每一個當下發生過後逝去,也許這就是活著讓人覺得不容易的原因。誰知道未來會如何發生呢?至少我們能夠在每一個當下自由。就像每一篇文章,每一個故事,寫下第一句開始後,我從不知道我會如何收尾。很多事情的結局看似早已經註定,但你怎麼知道那就是結局了呢?只是沒有人繼續寫結局之後的故事而已。

就如此刻,我只是想寫下此刻心情。三分鐘的空白就足以帶給我一篇文章,帶回那個只是渴望書寫,渴望經歷,相信人生總是未完待續的女孩。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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