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人生徒什麼呢?」
記得那天,在車上用手機備忘錄打完採訪花絮後,坐在一旁的她說,「是不是寫錯了?妳要說的是人生『圖』什麼吧?」
的確,在那句話裡,用圖才是正確的。在某部分的字義上,圖,像是探求謀取、渴望獲得,有一種積極爭取的意圖;徒,讓人感覺枉然、空而白費,有一種消極悵然的感覺。
望著車窗外,鹿野無盡的稻田綿延著高聳的中央山脈,看久了,那一座又一座山,也好似並肩佇立的巨人,如此沉穩、堅定。
人生圖什麼呢?我們好似總趕著路,總是在尋找些什麼,尤其是在這個資訊急流的時代,如何穩住自己的心,不被龐大的訊息推著走或甚至淹沒。也許,在汲汲圖求的過程,時常感到徒然,但也不盡然,我總覺得,這些都是尋找自我的過程,是必經的路,在這段路上,一個意念推動著另一個意念,引領著我們感受自己,找尋自己的模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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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一直記得,我愛的那個他,曾在我道出未來想望時,溫柔又堅定地說:「如果未來,妳沒有成為現在的妳想要成為的樣子,也沒有關係。」
我想,我們的心裏都住著一個理想的自己與真實的自己,有時,會太在意自己想要成為什麼,而忽略了內在的真實,我總相信,在我們找尋著自己想要成為的模樣之前,最好的自己已經在自己裏面了,當我們誠實地面對自己的心,我們才能真正前進,將理想化為真實。
我很喜歡奧修在全然這張牌的釋義裏說的,無論做什麼,都是好的,重要的是我們帶著什麼樣的心念去做。也許,我們想做的事會隨著外在的際遇而有所變換,但內在深沈的渴望會伴隨著我們的真實模樣而展現。
縱然外在的世界一直改變,內在的真實是恆久不變的。
我也曾遇過一個她,從不認識我,卻在第一次見面時對我表達感謝,「因為在我的世界裡,從沒有遇到像妳這樣的人,所以想感謝妳,妳讓我看見了一個不一樣的存在。」
因為存在而被感謝,讓我深深感受到存在本身就是倍受祝福的創造。身為一個人存在著,意味讓更多的可能發生,而愛,則讓這些可能無盡延展。無論我們成為什麼樣子、無論我們做什麼,那都只是存在的外衣,珍貴的,是那些驅動生命能量的意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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猶記在那次採訪之前都是連日陰雨的日子,那夜,雲終於散了,閃亮的星子溢滿天空,滿出眼睛,我抬起頭久久凝望,想著,那不知道是從多遠的地方傳來的光亮。
我一向都對物理、數學不擅長,也看不懂那些說明這個世界運作的公式,但我知道,雖然在我們的世界裡,只有一個太陽;但在我們的世界之外,在億萬光年之外,有無窮無盡個太陽,那些太陽沒有目的,只是發著光,穿越宇宙無垠的黑暗,抵達我們的心裏。
雖然,我們已經漸漸失去用星星辨識方向的能力了,但只要抬起頭,我們仍能看見星星,仍然能感受到那些光的護佑,感受光照進心底的靜謐。感到迷茫、疲憊的時候,給自己一些時間,看看周圍、看看世界吧,看置身在宇宙存在裏的我們,何其渺小;感受內心熾熱的跳動時,存在卻又是何其巨大,只要願意去看,會發現世界一直是敞開的,豐饒的可能性與愛伴隨左右,那樣明亮又溫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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昨天看了改編自霍金前妻著作的傳記電影《愛的萬物論》,霍金在正盛青春年華的21歲,卻診斷因漸凍症而僅有兩年能存活,在頹喪的日子裏,是愛予他活下去的動力,如今,霍金已經76歲了,在霍金看完這部電影後,他寫下了一段話:「因為我的研究工作,所以能夠優先對宇宙如何運作有些瞭解,但如果沒有我愛的人在那裡,它只不過是一個空蕩蕩的宇宙。」
霍金窮極一生,尋找著能夠解釋宇宙一切的方程式,他曾在一次得獎感言說:「While there's life, there is hope.(只要活著,就有希望。)」
而我看見,愛是驅動這一切的方程式——「While there's love, there is hope.」深刻地感受,只要愛著,就有希望;在希望裏,愛無所不在。
相信生命這個過程本身,就會是答案。
沒有星星的照片,附上晴明神社,乘載著許多人的願和希望的大樹。
攝於 2017年10月4日 京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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